帐篷门口左侧有一堆被撞翻的医疗箱。
箱角散落的绷带像一条条白色小径，蜿蜒着朝同一个方位延伸，不偏不倚指向休息区方向。
江牧蹲下身，手指轻轻拨开一个翻倒的药品箱，露出下面的沙砾。
底下痕迹形成一道明显的拖拽路径。
“箱子被人为挪动过。”江牧道。
“谢途在暗示他们去了休息区？”
夏明昂走过来看，奇怪道：“我们从休息区过来，沿途压根没看见人的痕迹。”
联想到刚才自己的遭遇，他们很有可能也被卷进其他地方了。
江牧站起身，将一些外伤药物装进背包，他转头看向云昭，“先找人还是去边缘地带确认坐标？”
可以肯定，人在营地附近失踪，但目前并不知晓如何开启通道。
应当先去摸清楚方位，否则接下来往哪里走都搞不清楚。
云昭自然明白这点，沉默几秒后，“先去边缘地带看看吧，能不能从那里找到去往其他区域的路。”
谢途武力值很高，脑子也好使，她应该相信他。
伏姲同样如此，她出发前也做过精神疏导。
唯一该担心的是那十四名哨兵。
他们是否落单，有没有遭遇危险……
云昭想着，却忍不住在心底询问小青鸟：【你能感知到火风位置吗？】
她和谢途因精神结合，彼此之间建立起了精神链接。
但从进入这里后，那种链接变得极为微弱。
红眼睛有压制她精神力的能力，云昭怀疑是它搞的鬼。
小青鸟有些疑惑地回应她：【感知不到。】
精神丝伸出去，什么都捕捉不到。
整片戈壁变得一片死寂，没有一丝活物气息。
江牧和夏明昂搜刮完帐篷内的物资，在散落的箱子旁做上标记，写明他们已经去往边缘地带。
做完这一切，三人往外走。
“幸好车子还在。”
夏明昂暴力踹开围住的栅栏，走到停车区，他拉开装甲车的驾驶门，确认钥匙还在车上。
“我们往哪边走？”
“随便。”江牧上了后座，靠着武器架闭眼休息。
云昭坐在他对面。
她从包里摸出笔记本，以这片戈壁为锚点，画出地图的最初雏形。
嗯，看起来有些抽象。
她不太在意，翻过页，另在上面写个六，代表着六个守门人。
虽然只是她的个人猜测，但应该八九不离十。
印象中的六号污染区很大，她从前的生活区仅仅只占了非常小的一部分。
云昭想了想，还是说出了口，“如果真有六个守门人，我大概已经知晓其中两个。”
话音落下。
江牧一下睁开眼，夏明昂猛地转过头，两人齐齐盯着她看。
潜台词，明明大家都待在一起，你怎么就知道两个了？
云昭看懂了。
她组织了会语言，将看到的那只眼睛说了出来。
“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它……”
云昭顿了顿，“小时候我也见过它一次，那时候太小，记忆比较模糊，它似乎拥有克制精神力的能力……”
“等等！”
夏明昂反应过来，打断她，“你说你小时候见过守门人？但这里可是污染区，你怎么能见到它？”
云昭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，回道：“我小时候在这生活了六年啊。”
这句话像颗炸弹似得，在车厢里炸开。
江牧不小心碰倒座位旁的零食箱，东西散落一地。
他若无其事地弯腰去捡。
夏明昂手里的车钥匙‘哗啦’一声，掉进了驾驶台的缝隙中，连忙掏出匕首去够。
大家不在一个基地，两人对云昭的过往并不了解。
特别是夏明昂。
他只看过公开资料，知道云昭去年迁徙到了曙光基地，然后被检测出S级，其他的一概不知。
在污染区里生活？
明明十分惊悚的事，她却偏偏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。
仿佛异类不是她，而是他们俩！
“你知道怎么出去？”江牧问。
他提着两袋薯片直起身，再次和小青鸟的视线对上。
小家伙用嫌弃的眼神盯着他们。
意思很明显。
他们若胆敢对本体露出异样目光，它不介意给点颜色瞧瞧。
云昭收起手里的笔记本，将背包放膝盖抱着，“我不记得了。“
“所以你感觉盯着你的是那只眼睛？”江牧将薯片扔回箱子里，又问道。
云昭“嗯”了一声，“但它应该不是这片戈壁的主人，我更倾向于这里类似一个无主公区，谁都可以进来，不然没法解释夏明昂遭遇的异常。”
夏明昂终于将钥匙刨出来。
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，在江牧的催促中启动车辆。
“合并污染区要么吞并，要么泾渭分明。”云昭给出自己的理由，“它不可能允许其他守门人在自己的地盘打开通道。”
夏明昂没有在黑暗幻境中遇见伏姲和谢途，或者其他哨兵。
说明大家遭遇的情况不一样。
否则有黑影在，其他人应该早回到这里来。
“但有一点想不通。”
夏明昂一边开车一边问：“它们怎么做到和平相处的？”
六个守门人，简直闻所未闻。
车子已经缓缓驶离营地，朝着远处驶去。
云昭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戈壁景色，指尖无意识地摸向背包里的盒子，“或许不是和平相处。”
她沉默了一秒，继续说道：“而是被某种更高级的存在...制约着。”
就差没明说，源头在这里。
江牧瞬间领悟，脸色一下就变了。
“操！你们看营地！”夏明昂似乎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惊悚的一幕，突然大叫出声。
云昭立刻打开观察窗，伸出脑袋往外瞧。
只见后面的营地突然消失不见了。
不是被风沙掩盖，也不是被黑暗吞噬。
而是像被某种无形的橡皮擦，从戈壁滩上彻底抹去。
上一秒还矗立着帐篷和围栏的地面，此刻只剩下一片平整的沙地，连车辙印都没有留下。
夏明昂猛踩刹车，轮胎在砂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三人跳下车，望着那片空荡荡的荒漠，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。
“营地没了，其他车辆和留下的记号也没了，如果他们回来怎么办？”夏明昂的声音罕见地没了往日的轻佻。
江牧叹了口气，“不会回来了。”
这个营地似乎从被发现后，就一直在等着他们离开。
夏明昂幸运地遇上黑影，躲过一劫，也让江牧明白过来，感情没有对他下手，是没找着机会？
他们只是顺带，守门人真正想留下的人是……云昭！
江牧转头看向望着戈壁的身影，“你刚才还没说，另一个守门人是谁？”